2008年6月3日 星期二

關于巧合

老實講,我常常對自己遇到的那些巧合感到迷惑……
巧合仿佛是在我身上下的一個咒~~~

哎……誰叫發生幾率是如此之高~~~
我總是試圖去問為什么……為什么……但,無解……

舉個例子吧,去年在杭州西湖湖畔錢王祠旁的“明堂杭州国际青年旅舍
”,到達的第一天被生理期折磨得苦不堪言,睡了整整一下午才有精神,點上燈看書,進來了一個女孩子,看樣貌和舉止像是日本人,怕言語不通就沒有打招呼。沒想到她竟會用極流利的中文同我問好,原來她真的是日本人,9月份第一次到中國,目前正在北京大學找論文資料。我想不通,只有短短不到四個月,她的漢語水平竟會如此之高,交流起來毫無障礙,好奇之下詢問她的專業,這位姐姐拿出一張名片,上書幾個字“芝加哥大學東亞系博士班研究生Fumiko Joo”,研究方向是“中國明清小說”……

一聽之下真的是有點不服氣呀,不禁腹誹“一個日本人跑到美國去學中國文學,還是明清小說,太自不量力了”,當時我意氣用事,脫口而出“你學的是這個專業呀……那我考考你吧……”此話一出,她也有些驚訝,隨即笑笑說“好呀”。
轉身我找出李漁李笠翁的《十二樓》,讀過幾本書的中國人恐怕都知道
《肉蒲團》,但這本書我可以很確定它知者寥寥(人民文學的版本起印也不過8000,還都是壓箱底的書),更何況是對一個日本人。可萬萬想不到的是……李漁恰好就是 Joo的具體研究方向,也是她導師的最愛!!!(他導師是純種美國人,愛到將全本《十二樓》和《無聲息》翻成英文),書后附記的一位英文譯者居然是他導師的導師的朋友!算起來,Joo是這個領域的第三代學者~~~

這個考不倒她,我又翻出中華書局版張岱張宗子的《陶庵夢憶·西湖夢尋》——該書是我去上海的頭一天無意中買到的
,就好象老天賜給我的一樣。早前已反復讀過單行本《陶庵夢憶》,想找更好的版本,不意臨走前,就在書店的角落里撇到了,去西湖正可用作旅行指南。嗯……既然白話文沒話說,文言文恐怕可以吧……真的,就再次出乎了我的意料!Joo居然跟我買了同一本書,張宗子也是她喜歡的!!!

這是巧合嗎?
從日本到芝加哥再到中國的北京,我們在北京沒有碰到,茫茫人海中于千里之外的杭州,兩個人竟不期而遇,要知道她的專業在芝加哥大學從碩士到博士也不過九個人。而我后來才知道,她這次到杭州都是計劃外的行程,在寧波時她忽然一個念頭就跑來了西湖……然后,我們相遇在同一家旅社的同一個房間,而第二天她就要走了,我們只有一個晚上碰面,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人生就是這樣的神奇,我倆都有些訝異……

以上巧合,同后面的比起來也算不得什么,更巧的是她正看的書竟然是張愛玲的《紅樓夢魘》!哎……我也有一本!當時倆人都傻眼了~~~
《紅樓夢魘》被我視作畏途,目前為止不敢輕言嘗試。我有一個疑問,她怎么敢啃這本書?Joo說,小學時讀《源氏物語》,看過以后就想怎么會有這么好的書,結果一個人告訴她應該去看看《紅樓夢》,從此Joo便對《紅樓夢》不可自拔,每年都要讀一遍,最開始還要抱著字典用近一年的時間才能啃完,到大學畢業她已經可以通讀中文原版了。這是她最愛的中文小說,以至不敢研究,所謂高山仰止不過如此。也就是到了此時,我才開始真正佩服這個日本女子,因為《紅樓夢》唯有讀到了這個地步,對各個版本熟悉甚至具體到了每一個字、對中華文化有相當的認識,才有資格讀《紅樓夢魘》。
對了,張愛玲也是她所喜歡的近代中文小說家。Joo也不住感嘆,就是在她身邊也碰不到有這么多巧合的人了~~~

就這樣我們徹夜長談,好像有說不完的話題,關于白話文小說、關于張愛玲、關于《紅樓夢》、關于西湖、關于李漁……最為讓我感動的巧合是,池田理代子亦是她的大愛!!!我聽Joo講述著,當她還是個小姑娘,臨到《凡爾賽玫瑰》的播出時間,下課后飛奔回家的激動……
所有的巧合化為一個“緣”字。如果她是男人,我會不顧廉恥地倒貼,她的身上具備了我大多數的愛好,以及我所珍視的謙卑、誠懇……
“緣”之一字是交互間絲絲縷縷的牽絆,而最后我們總會各奔東西,哪怕只有短暫的一晚,也彌足珍貴……
我總歸是不大關心后來的后來又發生了什么……
這就是所謂的一緣一會,哪怕沒有再會,也無可遺憾……

又說遠了……說說今天的巧合吧,看阿草給"Superstar"
留言“天啊,你这首卡朋特唤起我14年前的记忆,那时候省下12块钱,就去买了她的纪念专辑,就为了《昨日重现》这一首歌。
今天我才知道Sonic Youth翻唱的
"Superstar",原來出自一張名為"If i were Carpenter"的翻唱合輯,而他的發行年代正是14年前的199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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