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7月2日 星期六

《苦竹杂记》中有关《聊斋志异》的妙论

开始看周作人先生的《苦竹杂记》,这也是本极好看的书,总有一些好玩的见解。比较巧的是,书中《柿子的种子》一文中,有段关于《聊斋》的议论,很有意思,见解甚妙。

(四田寅彦)随笔文有一则云:
“在《聊斋志异》里到处有自称是狐所化的女子出现。

“但是在许多地方这些只是自己招承是狐而已,大抵终于未曾显出狐的真形来。

“假如在她们举动的什么地方即使有些神异之点,但这或者只在为多智慧的美女所迷的忠厚老实的男子眼里看去才见得如此,这样地解释一下,许多事情也就可以自然了解了。

“虽然如此,在此书里表现出来的支那民族中,有所谓狐这超自然的东西曾经确实地存在,不,恐怕现今也还仍旧存在着,那是无疑的了。

“这在某种意味上不得不算是可以歆羡的事。

“至
少,假如不是如此,这部书里的美的东西大半就要消灭了也。”《聊斋》善说狐鬼,读者又大抵喜狐胜于鬼,盖虽是遐想而怀抱中亦觉冰森有鬼气,四条腿的阿紫总
是活的乎,此理未能参透,姑代说明之如此。日本俗信中亦有狐,但与中国稍不同。中国在东南故乡则无狐,只知有果子狸之属,在北京有狐矣,但亦不听见人说如
《聊斋》所志者,不然,新闻记者甚多,有不录而公诸同好者耶。由此可知狐这超自然的东西中日均有,大同而小异,在《聊斋》者则是《聊斋》所独有,文人学士
读了此书心目中遂有此等狐的形象,平民之不读书或不知遐想者仍不足与语此也。《聊斋》写狐女,无论是狐而女或是女而狐,所写还只是女人,不过如自称是狐所
化的女人一样,借了这狐的幌子使得这事情更迷离惝怳一点,以颠倒那忠厚老实的男子的心目而已,至于狐这东西终于没有写出,实在亦写不出也。何也?方为其为
女人也,女人之外岂复有他。若其未超自然时则即是绥绥然狐也。欲知其情状自非去问山中老猎人不可矣。清刘青园随笔《常谈》卷一中有一则,可资参考,今抄录
于后:

“边塞人以鸟铳弓矢为耒耜,以田猎剥割为耕耨,以猛虎贪狼狡兔黠狐为菽粟,以绝巘高陵深林茂草为膏壤,平生不言妖
异,亦未闻因妖异偾事者。余曾与三省人谈,问其所猎皆何等禽,答曰,难言也,自人而外凡属动物为友不以矢铳相加者,虽世传所谓麟凤之属尚不能幸免,况牛鬼
蛇神几上肉乎。余首肯曰,亦人杰也。”
(呀,我看聊斋就没想到这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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