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8月10日 星期四

天上白玉京

天上白玉京
<一>
  白玉京并不在天上,在马上。
  他的马鞍已经很陈旧,他的靴子和剑鞘同样陈旧,但他的衣服却是崭新的。
  他的剑鞘轻敲着马鞍,春风吹在他脸上。
  他觉得很愉快,很舒服。
  旧马鞍坐着舒服,旧靴子穿着舒服,旧剑鞘绝不会损伤他的剑锋,新衣服也总是令他觉得精神抖擞,精力充沛。
  但最令他愉快的,却还不是这些,而是那双眼睛。

  前面一辆大车里,有双很迷人的眼睛,总是在偷偷地瞟着他。
  他已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双眼睛。
  他记得第一次看见这双眼睛,是在一个小镇上的客栈里。他走进客格,她刚走过去。
  她撞上了他。
  她的笑容中充满了羞涩和歉意,脸红得就像是雨天的晚霞。
  他却希望再撞她一次,因为她实在是个很迷人的美女,他却并不是个道貌岸然的君子。
  第二次看见她,是在一家饭馆里。
  他喝到第三杯的时候,她就进来了,看见他,她垂下头嫣然一笑。
  笑容中还是充满了羞涩和歉意。
  这次他也笑了。
  因为他知道,她若撞到别的人,就绝不会一笑再笑的。
  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很讨厌的男人,对这点他一向很有信心。
  所以他虽然先走,却并没有急着赶路。
  现在她的马车果然已赶上了他,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他本是个浪子,本喜欢流浪,在路上,他曾结识过各式各样的人。
  那其中有叱咤关外的红胡子,也有驰骋在大沙漠上的铁骑兵,有瞪眼杀人的绿林好汉,也有意气风发的江湖侠少。
  在流浪中,他的马鞍和剑鞘渐渐陈旧,胡子也渐渐精硬。
  但他的生活,却永远是新鲜而生动的。
  他从来预料不到在下一段旅途中,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会遇到些什么样的人。
  
  风渐冷。
  缠绵的春雨,忽然从春云中洒了下来,打湿了他的春衫。
  前面的马车停下来了。
  他走过去,就发现车帘已卷起,那双迷人的眼睛正在凝视着他。
  迷人的眼睛,羞涩的笑容,瓜子脸上不施脂粉,一身衣裳却艳如紫霞。
  她指了指纤薄的两脚,又指了指他身上刚被打温的衣衫。
  她的纤手如春葱。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车厢。
  她点点头,嫣然一笑,车门已开了。
  车厢里舒服而干燥,车垫上的缎子光滑得就像是她的皮肤一样。
  他下了马,跨人了车厢。
  
  雨下得缠绵而亲密,而且下得正是时候。
  在春天里,老天爷仿佛总是喜欢安排一些奇妙的事,让一些奇妙的人在偶然中相聚。
  既没有丝毫勉强,也没有多余的言语。
  他仿佛天生就应该认得这个人。仿佛天生就应该坐在这车厢里。
  寂寞的旅途,寂寞的人,有谁能说他们不应该相遇相聚。
  他正想用衣袖擦干脸上的雨水,她却递给他一块软红丝巾。
  他凝视着她,她却垂下头去弄衣角。
  “谢谢你”
  “不客气。”
  “我姓白,叫白玉京。”
  她盈盈一笑,道:“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他也笑了,道:“你也喜欢李白?”
  她将衣角缠在纤纤的手指上,曼声低吟:
  “我昔东海上,劳山餐紫霞,
  亲见安其公,食枣大如瓜,
  中年谒汉主,不惬还归家,
  朱颜谢春晕,白发见生涯,
  所期就金液,飞步登云车,
  愿随夫子天坛上,
  闲与仙人扫落花。”
  念到劳山那一句,她的声音似乎停了停。
  白天京道:“劳姑娘?”
  她的头垂得更低,轻轻道:“袁紫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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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看得好舒服,如沐春风,hoho~~~
  本文摘自《七种武器之长生剑》
  最近转贴比较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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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3月24日,補記:
  我想在,古龍在寫下這些文字時,
  應該是一個細雨飄飛的春日,那春風好似女人身披的輕紗,撫過男人的臉龐;
  幻想可以有這樣一個春日,我可以開心地說出春風得意馬蹄疾,可以閑與仙人掃落花,可以親身去體驗那些美妙的瞬間……
  可是呢,人生不就是這樣嗎……如夢幻泡影。
  甚至從沒經歷過,有那么一點點的不甘心呀。
  
  好了,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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