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3月3日 星期四

秀才读书

高中同桌的才子,经常给我讲笑话。某日,他神采飞扬地跟我说起些掌故:古人可真有意思,刀就刀吧,竟然叫什么“巨阙”。我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做出马步口吟:“你道我手里拿的是什么刀!这就是顶顶有名的‘巨缺’呀!哈哈哈哈哈……”
这放在现代人眼里,就好像一个大笑话,巨阙也许是宝刃,但事隔千年,谁要是手拿锈迹斑斑的陈年老刀,恐怕就真的是个巨缺了。

朋友和我都喜欢吃果冻,去超市,朋友突然对果冻袋上发起了神,指着袋子上的两个字“蒟蒻”问我:“吃了那么多年也没查过字典,你说这两个字念什么?”
我故作沉思状,想了一会儿:“秀才读书认半边,要我猜这两个字念‘句弱’。原来咱俩吃了那么多年的“巨弱”果冻,我说咱俩数学怎么总不及格呢!”
“巨缺的宝刀”和“巨弱的果冻”,看来可以配成一对了。
后来我查了查字典,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大错,“蒟蒻”的正确念法是“jǔ rüò”(举弱)。

敢这么念就是我对祖国文字的信心。
一次和一个很好强的姐姐争论“伊”这个字的意思,姐姐信誓旦旦地说道:“‘伊’这个字就是‘她’的意思,代表女人,鲁迅提到女人的时候都用这个字。”
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一门心思较上了劲:“我觉得这个字如果是个人称代词,应该表示‘他’,就是给男人用的。”当时鲁迅先生的书我没看过几本,他弟弟周作人先生的书我倒是看了不少。所以对自己的断言也没什么谱。
僵到最后我搬出了字典,结果真没让我失望,字典上的解释是这样的:“第三人称代词。彼,他(后起意义)。”
姐姐终于屈服,无话可说,还有点不好意思。当时我虽然得意,事后却觉得心虚。这次虽然是碰对了,但以后还是别跟人争论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胜了也得不到什么;错了就太丢人了。不如回家好好查字典呢。
但我敢于争论还是因为对汉字的强烈自信,当时我想:如果是代表女人,偏旁部首应该是“女”;如果是代表男人,偏旁部首就应该是“单立人”。虽然鲁迅先生用这个代表女人,但鉴于他一贯喜欢通假字的习惯,这个例子我可以不做考虑。
结果就真的让我蒙对了。


后来,我看到了一篇文章讲“她”字的来历。原来以前中国都没有这个具有鲜明性别标志的字,都以“他”字统带男女。直到五四时期,西方著作涌入国内,也许是
为了书面翻译上的方便,刘半农先生发明了这个女子旁的“她”字(但愿我没记错人名)。其实“他”、“她”甚至“它”三个字的音都是一样的,如果没有口语的
前后文,谁也不知道这个“tā”倒是是男是女亦或动物。
我说古典小说里,怎么都看不到“她”字,原来是这样。所以这样更加印证了我当时对汉字的信心。

这些都只是秀才读书,真正的学问和知识不是蒙来的。但有时候自己却经常拿文字开玩笑,为了朋友间的调笑,我们经常会很不正经地念字,例如:千里迢迢,我们会故意读成“千里召召”;倜傥成了“周党”;惆怅成了“周长”;潺潺成了“子子”……这样只是为了显得自己幽默。
事实上我们之所以敢这么大声读出来,就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还不至于读错这些字,但我们偏偏这么说,不是显得很风趣吗。

而真正看到了不认识的字,我们又没有人敢念,总是战战兢兢,如果有字典就要查查,如果没字典,总是要加上一句:“抱歉这个字我不认识,只能猜猜。秀才读书
识半边,应该读……”费了这么多话只是作为铺垫,为什么还要放胆尝试呢,恐怕是一旦蒙对了,那会显得自己很聪明,这样的机会总不能失去;一旦猜错了,前面
已经故作谦虚地表过态了,所以即便错了也不会有人嘲笑。
这样就有些说跑题,我的中心思想是:不知道就别充大头,即使蒙对了也不代表有什么真才实学。汉字的很多意思已经被我们糟蹋了。感觉有愧于仓颉为代表的古人创造的灿烂文化。

认真地说,这篇文字是我的自责,没有任何讽刺别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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